导读

10月19日，由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与中国财政金融政策研究中心联合主办，国际货币研究所（IMI）承办的“通州·全球发展论坛（2024）”分论坛三于中国人民大学举行，论坛主题为“践行多边主义，推动全球金融治理改革”。 中国金融出版社原总编辑郭建伟作了“构建多元化国际货币金融治理新机制”主题发言。他表示，国际货币金融体系正在向多元化发展，金砖国家需要健全本币跨境结算体系，人民币有潜力成为区域锚货币。建议建立金砖国家跨境清算平台、形成本币自由兑换机制、设立金砖国家联合基金，推进金砖本币使用区域化。

以下为演讲全文。

01

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出现破裂

（一）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俄罗斯进行多种金融制裁。俄乌冲突爆发后，美国等西方国家进一步对俄罗斯实施一系列不择手段的金融制裁，包括禁止俄罗斯使用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等国际储备货币开展国际结算，将俄罗斯央行及金融机构排除在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之外，冻结俄罗斯央行黄金储备和外汇储备及禁止俄罗斯使用其在美西方国家银行的外汇存款偿还国际债务等。特别是近期美国对从事中俄贸易国际结算的中资银行实行二级制裁，许多银行（包括国际化网络、国际化业务的中资银行、大银行等）开始拒绝接受中俄贸易的结算账单，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客观事实。

（二）中国等发展中国家难以独善其身，面临“长臂管辖”。美国挥舞金融制裁大棒，打乱了现行国际货币金融秩序。俄乌冲突，让中国同样面临“长臂管辖”风险、脱钩断链、外需不足等经济下行风险、“一带一路”投资风险，以及我国外汇储备和境外资产安全问题等一系列金融风险。而如今这些失信行为正在反噬美国自身，动摇美元根基，进而加快了全球金融市场的“去美元化”的步伐。根据IMF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第四季度，美元在全球央行储备资产中的占比为58.41%，低于三季度的59.2%，人民币上升到4.6%。

02

当前国际货币金融变局: 去美元化和多元化

现在的美元还是世界货币吗？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美元即为世界货币，是一种固定汇率制，决定了美元挂钩黄金是世界货币，且美联储通过增加黄金储备发行美元，具有世界央行的作用。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瓦解，美国的央行已不再是世界央行，亦不承担世界货币和金融稳定的职责，而是美国自身的中央银行，美元是美国主权货币。“牙买加协定”提出实行浮动汇率制，但国际结算已经形成了美元占主体的路径依赖。在此前提下，“华盛顿共识”和WTO带来经济全球化和金融全球化，在这个大背景下已经形成了单一的国际货币金融治理格局。俄乌战争后，美元成为金融制裁工具、美元武器化，而破裂正是从此处开始的。

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还是国际结算的基础设施吗？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成立于1973年，是一个连接全球数千家金融机构的高安全性网络，金融机构使用它来发送安全信息和支付指令。作为全球重要的金融基础设施，为跨境结算提供了安全、可靠、快捷、标准化、自动化的通讯报文业务，提高了全球支付便利性，被广泛使用。近些年来，SWIFT系统多次被西方国家用作金融制裁的工具，破坏了其“中立性”原则，迫使更多国家寻找替代方案，并同时推动了全球“去美元化”的深入 。

当前国际货币金融治理有哪些新趋势？长期以来，国际贸易投资的国际结算都是美元路径依赖。正是由于“美元是美国的货币，是世界的麻烦”，以及无法克服的特里芬难题，服从于美国货币政策的美元，制造了许多世界金融危机。从目前来看，国际货币金融治理出现了新趋势：一方面，以美元为主的国际储备货币体系将沿着多元化趋势发展，形成多元化的全球储备货币体系。另一方面，在全球金融市场中，美元与欧元等西方货币的结算份额持续下降，人民币等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区域性货币的结算份额在逐步提升，区域货币开始分担更多国际储备货币的职能。

03

可行尝试案例：金砖本币使用区域化

（一）“非美元”结算，是金砖国家的内在需求和热切期盼。一方面，金砖国家的美元储备规模有限，外债水平和融资能力接近上限。使用美元结算的跨境贸易和投资项目往往因为美国霸凌掣肘和美元长臂管辖而力不从心，客观上需要通过本币结算来规避。因此，在全球“去美元化”的背景下，本币结算已经成了金砖国家维护自身货币主权和金融主权的内在需要；另一方面，金砖国家有广泛的共同利益和双边贸易互补性，开展双边本币支付是最经济、最安全的结算方式。自俄乌冲突后，俄罗斯对外贸易投资不能使用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等国际储备货币，人民币已经成为唯一可以使用的国际货币。

（二）金砖本币使用区域化，必须要有健全的本币跨境结算体系支撑。自俄罗斯受到金融制裁以后，金砖区域跨境结算的报文信息流被中断，跨境贸易投资的国际结算受阻，迫切需要将金砖区域成员国本币结算的金融信息系统相互连通。人民币的跨境支付系统（CIPS）的跨境报文系统（CISD），可以与俄罗斯央行金融信息传输系统（SPFS）、印度SFMS以及其他成员国的本币结算金融通信系统对接，在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报文系统之外建立金砖区域本币跨境结算的报文通信备胎，以此来解决报文中断的问题。

（三）人民币具备稳定锚的潜质，是唯一可以作为金砖区域锚货币的国际货币。在金砖国家的本币中，目前来看人民币在跨境使用中最具有稳定锚货币的潜质，可以在金砖本币使用区域化中提供稳定锚支撑。一是在金砖本币中只有人民币为IMF特别提款权篮子五大货币之一，权重占比排第三为12.28%；二是在金砖本币中只有人民币目前是国际储备占比前四是货币，SWIFT统计占比为4.74%；三是根据SWIFT统计的国际支付货币，在金砖本币中只有人民币是全球占比由第五位提升到第四位并保持9个月。中国凭借强大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稳健的货币政策，确保了人民币对金砖本币的汇率稳定性和波动率都优于其他国际货币对金砖本币汇率。依托金砖区域内跨境贸易投资实需基础和本币跨境支付结算需求实现金砖本币之间自由兑换，即复制推广人民币对哈国货币坚戈脱离美元换算的直接汇率形成机制，发挥锚货币作用。

04

推进金砖本币使用区域化建议

如何把金砖本币区域化落地变为现实？我提出三方面的建议，归纳为“三个一”，即“一个平台”、“一个机制”、“一个抓手”。

一是依托金砖新开发银行为平台。利用新开发银行连通各成员国的本币支付清算系统，以新开发银行为枢纽开发打造出三类平台，第一，新开发银行联通各成员国本币支付结算清算系统的金砖本币跨境结算报文传输智能转换枢纽平台；第二，新开发银行联合各金砖成员国央行建立金砖本币多边互换机制支持的金砖本币跨境联合清算平台，负责实现每日金砖区域内的跨境贸易投资收付按币种轧差平盘结清为零的目标。第三，金砖区域本币金融市场互联互通子平台。一个金砖成员国银行投资另一成员国金融市场可以在新开发银行开户并委托其为中央对手方，新开发银行作为该国金融市场一级交易商代为交易结算。

二是建立金砖本币自由兑换的直接汇率形成机制。新开发银行牵头，组织金砖各国本币清算银行在新开发银行开户参加金砖本币跨境报价银行团，各报价银行根据每日各国跨境贸易投资结算的实际价量需求统计、柜台金砖本币兑换行情、本国外汇市场挂牌金砖本币行情、前一日平盘出清收盘行情等因素自主报价，算术平均每天中间价为基准指导当天银行柜台交易。即通过报价行每日本币多边跨境报价、交易、平盘出清发现收盘汇率价格，各报价行以此中间价为基准确定当日金砖本币银行柜台兑换的买入/卖出价，为跨境贸易投资的需求提供金砖本币自由兑换服务。

三是创设“金砖国家联合基金”为抓手。金砖区域金融服务只有新开发银行等债权性融资机制提供贷款，但缺乏代表各成员国的股权性本币融资机制提供资本金投资。开展“金砖本币使用区域化”落地试点，可以比照世界银行和国际金融公司IFC的组织框架，世界银行可以进行债权性融资，IFC可以做投资。言下之意，在新开发银行的框架下创建一个能代表各成员国利益的金砖国家本币联合出资的股权投资基金，母基金设在新开发银行总部，子基金设在基金股东成员国，与新开发银行一起联合推进“金砖本币使用区域化”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其中，母基金实行人民币计价、子基金实行所在国本币计价，金砖各国本币入股母基金统一按新开发银行发布的金砖本币直接汇率折算为人民币计算股权占比，并用该本币在所在国创立子基金。

整理：于蒙蒙

版面编辑｜刘佳艺

责任编辑｜李锦璇、 阎奕舟

主编｜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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