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禹

被誉为智驾“第一股”的文远知行赴美IPO再次难产。

文远知行公司最早于2023年3月启动赴美上市计划，预计融资规模约为5亿美元。2023年8月25日，文远知行赴美IPO计划获得中国证监会国际合作部备案。根据相关规定，该公司需在备案后的一年内，即2024年8月25日前完成上市。

8月26日，文远知行公司官方回复媒体称，更新交易文件所需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正在积极推进交易所需的各项文件”。

图源：智驾网

这家来自广州的企业已成立7年，一直被认为是自动驾驶商用化的科技独角兽，公司宣传称其产品运营和测试已覆盖7个国家的30个城市，但目前未摆脱亏损状态。

三年净亏超51亿元

文远知行招股书显示，过去三年半时间里，公司在研发上烧掉了27.78亿元，亏损超过51亿元。

公司2021年—2023年和2024年上半年收入分别为1.38亿元、5.28亿元、4.02亿元和1.50亿元，同期净亏损分别为10.07亿元、12.98亿元、19.82亿元和8.82亿 元，三年多时间净亏损超过51亿元。

如此亏损，按照招股书的说法，其研发投入相当大比例。文远知行2021年—2023年和2024年上半年研发费用投入分别达到4.43亿元、7.59亿元、10.58亿元及5.17亿元，三年半共投入27.77亿元，约占累计亏损的54.07%。截至2023年12月31日，文远知行现金、定期存款及理财投资总额约为42亿元。

文远知行的最初投资来自海外。2018年获得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战略领投的A轮融资。此后，商汤、农银国际、宇通集团、广汽集团、华金资本、博世、创新工场等也参投该公司。文远知行还全资收购了牧月科技，参投了如祺出行。

公司创始人兼CEO韩旭直接持股和Entities affiliated拥有和控制7.6%，拥有31.0%的投票权；公司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李岩直接持股和Entities affiliated拥有和控制6.3%，拥有10.8%的投票权。

招股书提到，文远知行IPO所募集资金主要用于加大自动驾驶技术、产品和服务的研发投入，推动自动驾驶车队的商业化和运营。

无人驾驶广受资本热捧

自汽车行业进入电动化以 来，智能化趋势越发明显，无人驾驶领域热度不断增高。

数据显示，2017-2023年期间，仅在中国市场，无人驾驶领域共出现585起融资事件，融资金额高达约2987亿元。其中，大量资本投自动驾驶技术研发企业与自动驾驶整车生产企业。

2024年3月，定位为乘用车高级辅助驾驶（ADAS）和高阶自动驾驶（AD）解决方案供应商的地平线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

7月10日，文远知行参投企业如祺出行（09680.HK）成功在港交所挂牌上市，如祺出行被称为“自动驾驶运营科技第一股”，是Robotaxi运营公司首次登陆港交所。

8月8日，自动驾驶计算芯片公司黑芝麻智能在港交所上市，不过首日便跌破发行价。此外，有报道指出，自动驾驶出行服务公司小马智行计划于9月赴美IPO，不过公司并未证实。

随着无人驾驶技术日益进入应用阶段，不仅是中国，全球资本都对这个赛道的投资热情趋于高涨。

2024年7月初，英国自动驾驶初创企业 Wayve获得由软银集团、英伟达、微软等机构领投的10.5亿美元的C轮融资，创下今年以来无人驾驶领域的单笔最大股权融资。

特斯拉CEO马斯克在2024年二季度财报会议上透露，特斯拉将在欧洲和中国申请监管批准以实施监督下的完全自动驾驶（简称“FSD”），预计在今年年底前获得批准。有市场分析认为，如果FSD成功推向市场，将会再现当年新能源汽车市场一般的“鲶鱼效应”。

王传福批智驾为“皇帝的新装”？

有数据显示，中国无人驾驶汽车行业存续企业数量为1782家。其中，企业集中分布在华东、华南及华北地区。从企业规模来看，中国无人驾驶汽车企业注册资本集中分布在1000万元以上，占比为43.2%，注册规模较大，目前市场以大型企业为主。

2023年中国无人驾驶汽车市场规模达到118.5亿元，行业整体保持着稳定增长的态势。预计到2029年中国无人驾驶汽车市场规模达1206.8亿元。

面对如此巨大的市场规模，众多自动驾驶相关企业在海外上市，但大多难以打破“高开低走”的魔咒。在香港上市的自动驾驶企业近期市值也出现了严重缩水。

7月17日，知行汽车科技股价暴跌68.29%，单日市值蒸发超过128亿港元；同样在港股上市的激光雷达龙头股速腾聚创在7月5日也出现了崩盘，当日盘中最大跌幅达70%；8月8日，自动驾驶计算芯片公司黑芝麻智能在港交所上市，不过首日便跌破发行价；禾赛科技在上市后股价一路下滑。截至2024年8月23日，该股报收4.265美元/股（ADS），较发行价下跌约77.55%。

就目前来说，无人驾驶汽车企业大致可分为三大阵营，传统互联网科技公司展现出极大参与热情，形成了第一阵营，国内主要有百度、滴滴等参与智能汽车的项目运作；第二阵营为整车企业，比如国内的广汽、吉利、比亚迪、长安等；第三阵营为AutoX、小马智行、文远知行等初创公司。

压力最大的是第三阵营的初创企业。市场普遍分析认为，这类企业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上市压力最大，上市前大部分接受过多轮融资，上市后面临退出的压力，上市后暴跌也最大。虽然智能驾驶产业前景广阔，但部分自动驾驶企业商业模式依然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就目前来说，百度的萝卜快跑逐渐“跑出”自己的商业模式。

与众多资本热衷无人驾驶不同，汽车行业人士看法相当理性，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在2023年投资者大会上就曾表示，无人驾驶那都是扯淡，弄个虚头巴脑的东西那都是忽悠，它（无人驾驶）就是一场“皇帝的新装”。ADAS算法、高阶辅助驾驶在资本裹挟下被神化了，市场会慢慢回归理性。

互联网公司的数据安全困境

资本热衷无人驾驶，其实是主要看重其数据资产的在海外的高估值，在中美关系发生质变的今天，自动驾驶公司的地图数据对美国来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在军事上大有用途。

自动驾驶的地图数据存在的国家安全隐患问题，前有滴滴紧急低调赴美上市致中国地图数据泄露隐忧案例。

2021年6月30号，滴滴在纽交所上市，是当时7年以来来中国企业在美最大规模的IPO，但比较诡异的是——没有敲钟仪式，低调得连官方新闻稿都没有。上市不到48小时，国家网信办宣布对滴滴实施网络安全审查，又过了48小时，滴滴APP下架，停止新用户注册。刚上市的滴滴股价一路狂跌。

2022年7月21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依法对滴滴公司开出人民币80.26亿元的巨额罚款，对滴滴公司董事长兼CEO程维、总裁柳青各处人民币100万元罚款。网信办明确指出，滴滴公司存在严重影响国家安全的数据处理活动。作为坐拥数亿活跃用户的国内第一大出行平台，在长期业务开展中，收集掌握了海量的公民个人信息和城乡高清测绘数据。

坊间说法，滴滴突击在纳斯达克上市，交出了中国各大城市的高精地图，这也是网信办出重手的原因。不过此说法至今未得到澄清。

几乎和滴滴上市同时，2022年6月份，美国证监会要求一些被点名的中概股公司15个工作日内，交出包含原始数据的审计底稿，接受审查，否则就要列入“确定预摘牌”名单。此前，包括百度、爱奇艺、新浪微博在内的23家公司，已经进入“确定预摘牌”名单，当时说法最早2024年初就要被踢出美股。

在次背景下，中国证监会、财政部于2022年8月26日与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签署审计监管合作协议。根据中美两国签署了《审计合作检查协议》，允许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检查人员和调查人员至香港审阅在美上市中国公司的审计资料，包括所有信息的完整审计底稿。

事实上，审计底稿中包含了大量数据和国内用户的个人信息。据媒体报道，阿里巴巴、京东和百胜中国成为当时首批被审计检查的企业。

另外，自2021年9月1日起正式施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对于数据出境，我国《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办法》均有规定，最新的规定是2022年8月31日发布的《数据出境安全评估申报指南（第一版）》，对数据出境安全评估申报方式、申报流程、申报材料等具体要求进行了详细说明。

如开头文远知行对媒体回复称，“正在积极推进交易所需的各项文件”，但以上市前静默期为由，未公开对其相关数据安全出境问题展开相关说明。

检索发现，一份标定日期2023年12月《智能汽车基础地图数据传输安全保护技术规范》（征求意见稿），正在编制中。